01、第一章
奢华的卧室里,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一切光源。
一个五官俊朗的男子坐在一端的沙发上,周身冷然,他微微蹙着眉心,右手端着高脚杯,修长的手指轻动着,深色的液体随之轻轻摇曳,他静默地打量着她。
一场狂热的纠缠,雪白的大床上,一个纤瘦的身影正在沉睡着,一头长发如瀑布一般铺散在柔软的被褥上,说不出的动人,江绍南揉了揉发紧的眉心,刚刚眼眸里的炽热早已退却,泛着冷漠的光。
陆依嘤咛一声,秀美的眉心微微一蹙,她习惯性的舒展双臂,似梦似醒,浑身像被拆封了一般,又酸又痛。她慢慢地睁开眼,睫毛眨了又眨,大脑思维有些凝滞,一时混沌不堪。前方的身影,虚虚晃晃,让她觉得一切好像还在梦中,却又莫名的有几分不安。
江绍南见到她迷茫的样子,探究地凝视着她半晌,随即起身去了洗浴间。
陆依僵在那儿,一时间耳朵里充斥着哗哗的水流声,整个人瞬间惊醒,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,只是一瞬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,双眼急的溢满了水光,痛苦的把头埋在被子上。
昨夜电视台的同事一起庆功,期间她被灌了两杯酒,后来的事,她已经没有了印象,只是她从未想象过醒来时会是这样的场景。
江绍南出来的时候,就看到她闷头坐在那儿,背脊一耸一耸的,后背一片春光乍泄。
“啪”的一声,室内顿时一片光亮。
这时候的陆依就如同惊弓之鸟,一点风吹草动她都颤颤惊惊,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,她猛地抬手,双眼里布满了阴霾,在暗淡的光芒中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个男人,她怎么会不认识呢?
陆依咬着牙,渐渐感觉到嘴里一片铁锈般血腥味,苍白的脸色如今一丝血色都没有,她木然看着他,水珠顺着他的额角慢慢下滑,滑过那条理清明的线条。
“昨晚……”江绍南目光微沉,“有些突然,我没有做措施。”
陆依脑子轰然一阵声响,脸颊火辣辣的,茫然又委屈。
如今说什么都是惘然,既定的事实,谁也没法改写。
江绍南随意地扔了毛巾,坐在一边,沉默了一瞬,他抿了抿嘴角,声音有些清冷,“这是给你的。”
陆依原本僵直的背脊瞬间软了下来,此刻双眼空洞的仿佛死寂了一般,那张支票就这样轻飘飘地落到她的面前。
江绍南看着她无神的模样,渐渐地走近,声音薄凉的没有一丝温度,“投机取巧在我这里走不通,陆小姐。”
陆依咽了咽喉咙,不可思议的盯着他,艰难地重复着,“你以为我为了?”她气得浑身发抖,连话音都变了,心被撕裂的已经没有了感觉,“你怎么能这样——”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
江绍南淡淡地看着她一眼,眸光里淡淡地闪过一抹说不清的情绪。
陆依吸吸鼻子低下头,只是一瞬,她如一头暴怒的小狮子猛地扑上了他,一口就咬住了他的胸口,“你不要脸,无耻——”
江绍南眉峰淡淡的一蹙,冷着脸,等到她自己松开口,那块落下了一圈深深的牙齿印。
“你怎么能这么混蛋?禽兽,你去死——”她毫无章法的怕打着他。
“够了!”江绍南一把扯开她,她整个人毫无预警的滚落到地上,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,倒是没有摔倒哪里,只是她的人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了。
江绍南理理睡袍,声音冰冷,“还是不满意这价钱?”
陆依手一紧,她低着头,眸光怔忪,为什么会这样?她只是电视台的一名实习生仅此而已。泪水控制不住哗哗地落下来,一阵阵委屈纷至沓来,她想着这些日子在电视台的起早贪黑忙碌,对于别人的颐指气使,她都忍下来,可最后万万想不到她竟然被人送上了床。思至此,她的胃一阵翻涌,又苦又瑟,整个人瑟缩着身子团在床边。
江绍南侧目不过他的眼睛微微扫过她的浴袍遮不住的地方,如今却是斑斑驳驳的青紫。他的目光一暗。
终于哭泪了,想想就当被狗给咬了。她背着他默声换上衣物,半晌之后,步履蹒跚地走到他的身边,拿起自己的书包。
转身的时候,江绍南低身说道, “等一会儿走,有人会来。”他淡淡地说道。
陆依深吸一口气,咬咬牙,依旧默声上前。
江绍南见她不言不语,依旧往前走着,大步上前,一把扯住她。
陆依一个虚晃,蓦地倒退了几步,坐到地上,右手抵在地上,一声闷响,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。
这时候门铃响了。
江绍南看着她,嘴角稍稍一动,转身就去开门。
一会儿走进来的时候,他一手提着袋子信步走过来,陆依脸色惨白的坐在那儿,额角竟是冷汗。
“你要这样走出去,我不介意。但是……”他冷冷的一顿,“把药吃了。”
痛极之后,她已然无谓。
江绍南把一板子药片扔到她脚边。
陆依怔怔的看了半晌,整个人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一般,从头凉到脚底。
“江少,您想的倒是周道。”陆依的声音此时平静的已然没有了一丝起伏,她拾起药片咬牙站起来,然后当着他的面,拨开药,木然看着他就这样干干的咽下去。
“我可以走了吧。”
江绍南拿起支票走过去,塞到她手里。
陆依眯着眼,细看了一下,咯咯一笑,陆依抬头,怔怔地看着他,眼里没有一丝温度,黑瞳如大海一般的深邃,微微扬唇,一字一顿,“这钱你还是留着送终吧。”
江绍南眼里瞬间盛满了盛怒。
她狠狠地看着他,满是恨意,不过人倒是清明起来。
陆依从6岁开始和她母亲来到这个城市,一个女人独身带着一个孩子,可想中间的艰辛。陆母是大学的教授,去年D大和本省的N大学术交流,陆母被外聘到N大从教一年。半年前,国家剥下经费,在N大搞一个物理实验,原本陆母要回来了,但因这个实验,两大名校商量了一下,又留下了她。
陆依这一两年和母亲见面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,可她在心里也是为母亲自豪的。
陆依从酒店出来的时候,背包挂在身前,头上带着鸭舌帽,匆匆地出来门。
华奥酒店时C市著名的大酒店,往来明星大亨基本都入住在这里,自然也招来不少狗仔。陆依整个人有些失魂落魄,她刚刚满20岁,却不想遇上了这样的事,心里是堵得难受,对江绍南那是恨意重重。
江绍南换好衣服,瞥过凌乱的床铺,他微微怔神,那片洁白上染着一块红印,就像一朵盛开的红梅耀眼夺目。眸光一转,一块通透的玉坠落入他的眼,他拿起来细细一看,就知晓这玉价值不菲。
随即嘴角微微一扬,带着几分冷意。
***
陆依回到家,一室冷清,她回到房间,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,她像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,眼角的泪终于滚滚而下。终于哭的没了力气,她才渐渐的进入梦乡。
睡梦中,她的身子依旧无助的颤抖着,脑海不断的晃动着他的面孔,她不停地挥打着,可是他就如魅影一般还是如影随至。
终于,搅得她头胀欲裂时,床头的手机将她叫醒。
陆依惊坐起,身上的衣服已经湿哒哒的黏在肌肤上,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怔忪了一刻,她才伸手拿过手机。看着熟悉的字眼,她的心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。
咬着牙,接通电话。
“依依啊,妈妈昨晚打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啊?”陆然在那端微微咳了几声。
“我——我这两天有点儿感冒,昨晚吃了药睡得早。”她眼里蓄着泪珠,一出口喉咙像被什么灼烧了一般疼痛。
陆然听着她鼻音嗡嗡的,连忙说道,“妈妈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自己,这会儿入秋了,不要贪凉。”陆然对于这个女儿心里自然是亏欠的,那会儿她一个人又要工作,只好让她早早的入学。她想着女儿,女儿也快过20岁生日了。“依依,等你生日的时候,妈妈回来陪你。”
“嗯——”她轻轻嗯了一声,“妈,你也好好照顾自己。”
母女俩一通电话,又是一番惆怅。
陆依拖着疲惫的身子,进了浴室,幸好她妈妈前几天换了浴缸,这会儿她躺在里面,热水确确实实缓解不少酸涩感,她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,水早已冷却,周身的肌肤都要被泡了一层。
穿好睡衣,站到镜子前,这一瞧,心又揪了起来,脖子上几个红印,一目了然,她刚刚稍显红润的脸色登时白了下去。
她想,但愿此生与他再也不相见。
作者有话要说:介于上次2个月存稿7000字,这次我还是裸奔吧T^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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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陆依顶着肿的高高的眼眸一清早就出了门,天灰沉沉的,感觉一场大暴雨就要随其而至。她到电视台的时候,迎头就碰到之前和她一起来实习的同班同学娄兰,人现在已经开始是实习记者了,每天都会在新闻上露一次脸。
娄兰看到她,嘴角挂着浅笑,“这秋老虎还在,你也不怕悟出痱子。”娄兰是个大美女,不过与她的名字相反,不是古国走出来的,倒是个个性张扬的时髦美女。她的双眼闪着狡黠,“陆依,听说昨晚的饭局江南集团的总裁也去了?帅不帅?”
陆依心里咯噔一下,“我不清楚。”她的脑子蓦地就想到了那张脸,对他的厌恶搅得她一阵反胃。“我喝醉了,就回家了。”她淡淡的说道。
楼兰嘴角一翘,“陆依,你明明——”她顿了顿,“你根本不需要这样,你的背景在那,我倒不明白。”
陆依微微一愣,“实习不都是这样吗?”她淡淡的回复道,“一会儿要出外景,我先回去了。”
娄兰看着她的背影,微微耸肩,眼里有些不解,还有几分妒意。陆依比班上的同学都要小,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她,她一直是系里的佼佼者。院里凡事大型活动基本上都是她作为代表参加,久而久之,外系提到他们播音主持,免不了的会说上一句,“你们系的陆依可真漂亮。”
娄兰后来终于明白为什么院里的老师都那么喜欢她。
陆依路过演播室的时候,匆匆瞥了一眼,主持人端坐在那儿,字正腔圆地播报着新闻,心里不由得有些欣羡。
她从8月份就开始来电视台实习,转眼间已经过了一个多月,来的时候意气风华,即使每日被人使唤着,她也心甘情愿,毕竟这是每一个新人的必经阶段。但是经历了昨晚,她原本的激情已然被消磨殆尽,一丝不剩。那是她无法接受的。
一日熬下来,中午去食堂吃饭,正巧遇到了昨晚上饭桌上的领导,领导别有深意地看了她几眼,陆依只作未觉。她知道这里她是呆不下去了,不管昨天是偶然还是人为。
***
傍晚6点多钟,市中心主干道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,英菲尼迪车主及车上的人当场死亡,他们赶去的时候,地上一片血迹,车身和火车相撞,早已变形。
陆依还是第一次亲临现场,胃里顿时一阵焦灼。娄兰有晕血症,现场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,她整个人趴到一端的花坛边呕吐着。
那边摄像师在催促着,电视台那边要作现场连线。“小陆你上。”现场指挥突然说道。
陆依一时有些无措,她正给那名记者递水,“陆依,你去准备,快。别担心——”现场指挥看着小丫头平日里勤勤恳恳的,心里对她也是抱有期待的。
一切准备就绪。
这段时间,她虽然天天出外景,可上阵报道还是第一次。
电视台那边的主持人已经把镜头切过来了,现场指挥朝她点点头。
“你好主持人,我现在在事故现场,中山路上。我们来到现场的时候,可以看到一场重型货车和已经严重变形轿车停在路边,旁边的路边还有明显的血迹。目前,交警正在勘查现场。从现场我们了解到,由于“英菲尼迪”司机酒驾、超速,以及货车闯红灯才酿成这场悲剧。刚刚得知事故已经造成4人死亡。在这里,我们再一次提醒,避免酒驾,遵守交通规则。好了,主持人,现场情况就是这样。”
陆依心里绷得紧紧的,面上强壮这镇定。短短的一分多钟,她和走钢丝一般。
“好!”指挥赞许道,“丫头,不错,有潜力。”
陆依这才稍稍露出了笑意。
“来,喝口水润润嗓子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C大的?”
“嗯。”
“学什么专业的?”
“播音主持。”
指挥点点头,“不错不错。”当初和她一起来的三个女孩子,陆陆续续的都进后台了,就剩她一个每天跟着他们跑进跑出的。他心里自然也明白,好在这孩子还争气,这现场表现还有板有眼的。
***
江绍南回到家中,江母正在看新闻,他走过去,坐在一旁也跟着看了起来。正巧电视台正在播这条新闻。
“这小丫头倒是不错,临危不惧。”江母轻说道,语气中不乏赞许之意。江母早前是省电视台当家主持,后来嫁到江家才走到幕后。
江绍南原本是眯着眼的,这抬眼一看,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,一时有些怔神,陆依明显有些紧张,不过这丫头倒是又让他看到她另一面了。他嘴角牵起,爬的倒是挺快的。
他不置口否。
“我记得谭家那丫头也是学播音主持的,今年也大三了吧。”江母问道。
江绍南太阳穴微微一紧,表情淡淡的,起身上楼,江母蓦地摇摇头。
隔几日,陆依也没有想到会再见到他。主任让她印了一大摞子资料,又赶着把资料送到台长办公室。她敲了敲门,然后听到“进来”,推开门的刹那,她的眉角一跳,落入眼里的是一个男人的身影,那是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。
她猛地一愣,眼里的恨意毫不遮掩,“台长,这是林主任让我送过来的。”
台长点点头,“好,你先回去了。”
“江总,这次节目赞助——”陆依出来时就听到这么一句,她的心底里浮出一点无力。
晚上,台里有聚餐,她又被钦点了。刚刚一女孩还阴阳怪气地说羡慕她运气好,她自己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犯了什么霉头。同事陆陆续续地走了,她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,怔怔的发神,此刻心里已经下了决定,想开了心顿时轻松下来。
“小陆,出发了。”在播音室实习的一个女孩子过来喊她。
“我不去了。”她拎起包。
女孩子靠近她,莞尔一笑,“刚刚柏院长还问你呢?饭局他也在。”
柏一帧不是在n市的吗?陆依心里纳闷着,迟疑的点点头。
大抵台里又拉到一大单赞助费,今晚上又选在华奥酒店。
陆依所在这一桌都是台里的领导,还有她对面的江绍南,这一桌子的人都很给他面子,不停的给他敬酒。
陆依不知不觉就想到那晚上,他基本上是来者不拒,最后喝的酩酊大醉。如果……他们也不会。
“小陆啊,来敬江总一杯,那日还是江总送你回去的。”
陆依这会儿什么都没有吃,胃里一阵翻腾,她自然记得这个人,广告部的主任,那晚上她喝了两杯酒就是他灌得。
陆依低着头可依然感觉到了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。
她暗暗吸了一口气,手刚碰到酒杯。
“呵呵,小孩子家的喝什么酒。”这个声音陆依再熟悉不过了,从她6岁开始,这个男人在她的生命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。
众人一时不解,柏院长乐呵呵的说道,“这是我们陆教授的女儿,这丫头,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她竟然来电视台。依依啊,你妈妈回来要怪我了,这瘦的和猴子一样了。”
柏院长这么一说,广告部的主任脸色准时僵了下来,他干笑了两声,“陆然?”
“是啊,陆教授被N大借过去,我们依依还赖各位领导平时多多关照了。”柏院长宠溺地拍了拍陆依的肩膀。这时候已经有人送来了果汁。
台里的一个大姐赶紧给陆依换了果汁,巧笑着说道,“陆教授的千金这来这里什么都不说,难得不娇气又上劲,到底是陆教授教的好。”
柏院长听这一说,心里也明白了,陆依这一个多月,估计没少吃苦的。他心里微微叹息一声,“这孩子就是这样,以后还请给位多多指导我们依依。”
广告部的主任这一晚上也是煎熬,他哪会知道,这陆依的背景,连C大学术专家柏一帧都出动了。
众人附和着,一阵笑语。陆依心里一片苦涩,嘴角僵硬地牵动着,在柏一帧的提示下,她端起果汁一一经过桌上的人,当到江绍南时,她的脸色顿时僵下来。
“这是江远集团的总裁,这次我们节目的赞助商,江总——”
陆依一桌敬下来,不是叔叔就是阿姨,她眸光一转,已经举起了杯子,“江叔叔,还没有谢谢您,那晚上多亏您送我回家。”
电视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这里原本就是挖掘八卦的地方,那晚上的事,上层又岂会不知。她这么一说,自然是为了自己。不管是真是假,自然而然让那些有心之人定下心。
江绍南抬首,与她对视,她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她,嘴角弯起的那个弧度明明那么动人,可浮现的那抹若有若无的嘲讽,让他莫名的觉得有些刺眼。
江叔叔——
他眸光若有若无的扫着她的杯子,嘴角轻动,“小姑娘还是喝果汁好。”
陆依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甚至觉得他刚刚笑了。
期间,陆依去了一趟洗手间,刚刚吃的东西一点不剩地都吐光了,整个人像是脱了一层皮。
“陆小/姐最近上镜率很高吗。”她刚从洗手间出来,耳边就传来冷冷的声音。陆依眯着眼江绍南立在暗处。头顶的壁灯散发着暗淡的光线,却勾勒出了他冷峻的轮廓。
她微微蹙了蹙眉心,径直从他身边越过。经过他身边那一瞬,她敏感的感到一丝冷意。
“陆依,你不觉得那晚上的事,该说清楚吗?”
陆依心猛地一缩,呼吸顿时一滞,他竟然还无耻的让她解释,以他的头脑不会看不出来,陆依慢慢平复下心里的怒气,不屑地说道,“如你刚刚所知那只是一个意外。”
走廊上一时静悄悄的,半晌她刚要走时,耳边传来他的话语。“我从来不允许我的生命出现意外的事。”
陆依用余光扫着他,看着他的不容拒绝的模样,心里有些好笑,生命中意料之外的事太多了,谁能百分之百的保证。她在心里嗤笑一声。
“陆依,和我结婚。”他侧目望着窗外,就这么随意的说出这样的话。
作者有话要说:更迟了,这两天不时的打雷下雨,不敢上网,我害怕电脑被劈了?
求收藏,求撒花T^T 新坑很娇弱~~05、第五章
时间流逝,陆依望着眼前的女人,记忆慢慢地飘逝到数年前。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李芬,当时陆然在医院,她在家里哭着闹着要妈妈。谭家两位老人颇为震怒,尤其是谭老太太当时也跟着进了医院。
保姆带着她去了医院,再回来的时候,就见到家里来了一对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孩,很漂亮。
谭玄同看到她,表情微微一愣,随即走过来抱起她,“依依,饿不饿?爸爸买了很多好吃的。”
陆依的眼睛一直停在那两个孩子的身上,有一种彷徨,她觉得她的爸爸不是一个人的。果然,在那个女孩喊了一声“爸爸,帮我打开。”
她一时不知所措。那个孩子怎么会喊她的爸爸叫“爸爸”呢?
“爸爸,他们是谁?”
谭玄同有些词穷,他想着女儿还小,该怎么说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,“依依不是一直想要妹妹和弟弟的吗,那是你妹妹和弟弟。”
陆依瞅着她,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里是不解,她慢慢地挣脱开了谭玄同的怀抱,沉默了半晌,“爸爸,他们不是妈妈的孩子,不是我的妹妹和弟弟。”小小年纪,可是她明白。
傍晚的时候,爷爷回来了,一脸的震怒。陆依一直坐在客厅,同谭玄同一句话都没有说过。
“让那个女人走!”老爷子铿锵有力的说道,瞥一眼,客厅里多了两个娃,定定的打量着他。谭老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,随即进了屋。那晚上都没有出来吃饭。
陆依蔫蔫的坐在那儿,手里翻着画册,那是陆然的同事出国学术交流时给她带的漫画书。平日里,她爱不释手,这会儿倒是心不在焉。谭玄同领着一个女人进来的时候,陆依这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画面。
她叫李芬,是谭玄同的秘书。凭良心说,李芬很漂亮,是个娇艳的美人,说话时声音柔柔的,“这是依依吧?”
陆依瞅着她,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她看着那两个孩子跑过来喊着她“妈妈。”
从那一刻起,她的知道他爸爸的肩头不是她的独享了。
这些回忆,太苦了,她从来都不去想。
***回到现实***
陆依抿抿嘴角,淡淡的看着她,目光清隽。李芬紧紧地锁着她,一时间有些发怔。这个孩子身上散发的气息和当年的陆然简直如出一辙,尤其是那双眼睛,清明淡然,她甚至有些不敢直视。
“是谁来了啊?”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。
“依依——”李芬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,声线有些发颤。
陆依嗯了一声,陆然对她的教养即使她再不喜欢那些人,也不容许她不礼貌,她找回自己的声音,“我来看爷爷。”
“喔喔——”李芬反应过来,连忙让她身子,“你爷爷这些日子一直念着你,你来了就好——”“快进去吧——”她还想说什么,看看陆依淡淡的神色还是咽了下去。
陆依一步一步的走进病房,看着床头的那个老人,眼睛突然有些湿润。
“爷爷——”她的喉咙一直有些哽咽难言。
谭老爷子,今天已经93岁了,到了这个年纪,即使平日再注重保养,生老病死也不可避免。
“我是依依。”陆依看着老人有些茫然的表情,心里竟是酸涩。
老爷子看着她,颤着手伸过来,“依依终于回来看我了——”
“爷爷对不起——”陆依握着那双苍老的手,是这双数曾经握着她,一笔一划的教她写字,如今没有了那苍穹之力,却依旧温暖。“对不起,爷爷,我不知道您生病了。”
“呵呵——爷爷没事,老了,都这样——”老爷子心里也是难受。自打陆然把她带走之后,谭家人依照约定真的没有再去打扰过她们母女,他和老伴念着她时,也只能看着丫头的照片聊以慰藉。
如今看到她出落成婷婷少女,心里不免有些感慨。十四年,掐指一瞬。
老爷子越过她的身后,目光落在江绍南的身子,“绍南啊,过来坐。”
江绍南点点头。
“这次倒是麻烦你了。”
“爷爷,应该的。”
老爷子拍拍陆依的手,“依依啊,这是江伯伯家的儿子——”顿了顿,“就是他家院子里有桑葚的,你小时候可爱吃那东西了。”
江绍南眸光一转,难怪谭家后来也在院子里种了一棵桑葚树,原来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。
谭玄同的事他也略所耳闻,毕竟是长辈,他们不可逾越。
“绍南,你常在C市,平日里帮我多照顾一下我们家依依。”老爷子叹口气,他对不起她妈妈还有这个孙女。
“爷爷,您不说,我也会去做的。”
陆依瞥了他一眼,嘴角微扬。
老爷子精神倒是很好,和她聊了很多,从她的学业,她的生活。他都非常感兴趣,就像对着曾经的工作一般。最后老爷子还问道,“依依,在大学有没有谈对象啊?爷爷很开明,有的话带过来给爷爷瞧瞧,我和你奶奶给你把把关,要是不好,我让你大伯母给你介绍。”
陆依囧。
谭老爷子说话的同时目光却是一直在江绍南的身上溜达的。
江绍南的脸上散着淡淡的笑意,彼此心照不宣。
佛说:万法皆生,皆系缘份,偶然的相遇,暮然的回首,注定彼此的一生,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。他和陆依的开始或许太狗血,可似乎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。
陆依陪着老爷子用了晚餐,江绍南一直坐在一旁,他的话不多,但每每说出的话老爷子总会点点头,很是欣赏的样子,看的出来老爷子对江绍南的印象很好。
到了晚上,陆依该见的人终于出现了。
谭玄同推门而入,耳边充斥的是两个不同音色的笑声,那是他很多年都没有听到的。他骤然出现,陆依转过头,一时嘴角的笑意就僵住了,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。
“爸,依依——”他轻轻的喊了一声,回去的时候,李芬已经和他说了。依依会回来,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。
陆依低着头,十指紧紧地握着。江绍南站起身,“谭叔——”
谭玄同朝着他点点头,目光又转移到陆依身上。
陆依此刻的心情五谷杂陈,她不是没有想过见到他的情景,可是再见时,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,让她很不矛盾,胸口就像被什么压住了,呼吸不畅,她平视着角落里的加湿器,看着那水雾,眼前渐渐有些朦胧。
“爷爷——我明天再来看您,您早点休息。”终于她还是选择的逃避。
老爷子看了眼儿子,目光透着冷冽,只是再看到陆依时渐渐变暖,“回家去住吧,你奶奶很想你。”
陆依听到那个“家”字,心里咯噔一下,只是脸色依旧,她淡淡地摇摇头。
老爷子只得点点头,“绍南,这些日子就麻烦你了。”
江绍南看着谭家三人,陆依径直的越过谭玄同的身边,这丫头心里有怨,这个结只得她自己能解。
谭玄同感觉那股气流慢慢的靠近自己,他的眼里竟是痛楚,他失去的不光是一段婚姻,还有一个女儿,他也愧对那个“依”字。
“爷爷,谭叔,我先告辞了。”
陆依出了病房,步履急速。江绍南赶紧跟在后面,这丫头压根没有看路,只盲目的往前走。他理解她现在的心情,心里那股气发出来,憋得难受。
陆依不知道前方到底是什么,只是拼命的往前走,就像那年。爸爸和妈妈离婚,妈妈提着行李离开家,她也是这样一个追逐在那辆车。
终于到了一个屏障,她停下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。走廊上静悄悄的,路灯发出淡淡的光芒,笼罩在她身上无端的天上一层忧伤。
“依依——”江绍南柔声的叫着她的名字,朝她伸出手,陆依只是低着头,目光定在前方那双黑色皮鞋上。她小时候调皮把谭玄同的皮鞋翻出来,小脚套进去在家里走来走去,还故意用力的跺脚,那时候他们一家真的很幸福。
思及此,心不由得痛起来。那个人是她最崇拜的人,可是却伤了她最挚爱的人。她记得她的父亲跪在书房里,爷爷的砚台砸过来的时候,她惊得大叫,可谭玄同硬着挨了,血顺着眼角流下来,她害怕了。她哭着跑过去抱着老爷子的腿,“爷爷,不要打爸爸——”那时候她不懂,以为是爸爸犯了错,被爷爷罚。
江绍南索性也坐了下来。他没发告诉她,他去上过陆然的课。
两个人彼此沉默着,偶尔走廊上传来悠远的脚步声。陆依抓了抓头发,突然出声。
“江绍南,你见过我妈妈吗?”
江绍南眯了眯眼,“见过。”
陆依歪过头,嘴角上扬,“是不是觉得我妈妈很睿智?哼——我,谭玄同真是走运了才能娶到我妈妈。”她的语气中有些自豪,只是一瞬就暗淡下来,“谭家那对龙凤胎只比我小半岁,你说可笑不可笑?”
她的声音很轻,轻的就像一阵微风拂过杨柳,可是江绍南听得真切,那里面的饱含的无奈和压抑,陆依不快乐。哪怪那日早晨,她虽然痛苦,却又超乎寻常的淡然。她或者这一生都没有想过婚姻,所以她把那次看的如此平淡,江绍南看着她眼角的光,幽深不见底,这些年她到底藏了多少事。
半年啊!她想不出来,妈妈在知道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,那断痛苦的日子她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“妈妈住院的时候,李芬来找她哭诉,求我妈妈成全他们,她说他们是真心相爱的。”说道最后,她几乎难以发声,“我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大出血,医生判定她今后都不能再要小孩了。”
“李芬却为谭家生了一个儿子——”
作者有话要说:和基友聊天,我怎么觉得我越写越清新了T^T 这本没有恶毒女配,亲们放心,不要被文案吓了,那啥的是某蔓间隙性抽风写的,无视无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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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6、第六章
夜静悄悄的,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来,窸窸窣窣的打在玻璃上,朦朦胧胧,无端给人一种寂寞的感觉。夜晚的温度有些凉意,陆依抱着手臂,缩在那儿,她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暖意。在她渐渐长达懂事之后就守着这些,她没有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对他倾诉。或许是这一晚见到了谭玄同她慌乱了,无措了,只想找一个人轻轻的诉说着,无论他是谁。
江绍南喉咙一时有些难言,这样的事这个圈子里太多了,平日时他总是淡淡的略过,如今却像被什么东西给牵引住了,他轻轻的捋了捋她的发丝,她的发丝很软,微风吹过带着淡淡的沁香,“依依,那是上一辈的事,你母亲不会希望你对这些耿耿于怀的。”
这一番从来嘴中说出来,陆依心里有些不以为意,“旁观者清,你当然说的那么轻松。”她抿了抿嘴角,声音悠远,“是我妈妈提出离婚的,她周围有些抬头都劝她,谭玄同向她忏悔,可是妈妈很坚决,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。”陆依还是隐藏一段,关于她的那段。
她觉得男人有时候真的是个奇怪的生物,他们怎么能一边喊着爱着,而在背后却又欢欢喜喜的同其他女人在一起?她想不透。
“我妈妈是伤透了心。”她淡淡的陈述着,突然发现他的手竟然搭在她的肩头,脸色顿时冷下来,“你干什么?动手动脚的,别以为我爷爷喜欢你,咱俩的过节就算了。”陆依瞪着他,突然就想起来她那个爹,愤愤的说道,“你也不是个好东西。”
抬手猛地往江绍南胸口一推,然后站起身,江绍南也是将就着她,被她这幅表情逗乐了,和着把谭玄同那份恨意都转移到他身上了,“咱俩的过节,你要是想算?可以去你爷爷那里找他做公证,我认打认罚,可好?”
陆依瞪了他一眼,当然知道他这是在下套,老爷子对她的对象又关心的很。本着对她的亏欠,老爷子怕是在他入土之前就要把陆依的婚事处理好。这么到老人家那里一说,还不知道会整出什么事呢?
江绍南看着她眼睛转动着,静静地看着她。
陆依还想说什么,终究是吐了一口气,“我要回去了。”其实她也是拉不下脸来。江绍南也不回去,她这会儿能去哪?
江绍南理了理衣角,嘴角轻轻上扬。
陆依见他那副佯装的样子,心里莫名的有些气,“你借我点钱?”她那会出来的急,钱包里就剩一百来块钱,这会想去宾馆都不够。
江绍南看着她倔强的模样,也不忍再逗她,“你爷爷不是让我照顾你的吗,让你一个在外,我也无法和你爷爷交待。”他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,陆依看着他挺拔的背影,心里渐渐有些倾动。
雨势越来越大,医院大厅已经湿哒哒的一片。江绍南站在路口,这时候有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,递给他一把伞。江绍南转过头,陆依赶紧走过去,“走吧。”他撑起伞,陆依乖乖的靠近他。
人在伞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风呼呼的吹着,雨从四面八方打过来,这伞已经完全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了。两个人的□基本上都湿了。陆依原本还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,雨水打在身上更冷了几分,她不知不觉就靠了上去,江绍南嘴角不可觉察的弯起。
陆依右半边身子贴着他,他的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味道,不是香水,很舒服,给人莫名的安宁。前方一片黑幕,她眯着眼,只是凭着一种直觉往前走。
这一幕何曾相似。
“擦一擦——”上了车,江绍南扔了一条毛巾给她,陆依怔怔的接过,却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发呆。水滴顺着她的发丝一滴一滴的滑下来,衣服潮湿的贴在身上,整个人瑟瑟发抖却全然不知。
江绍南眉间一蹙,顺势拿过毛巾,刚碰到她的头,陆依肩膀剧烈地缩了一下,那是一种抵触和防备,“你干什么?”
“听话。头发不擦开,明天起来头疼。”他的声音沉静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陆依有些找不着北了,男人心海底针,这样的江绍南,温柔的让她已经不认识。陆依是个敏感的女孩子,她心里隐隐地觉得从这个晚上开始,他们之间的交集将会错综盘绕下去,她坐在那儿仿佛全身都失了力气。
江绍南拧着她的发丝上水,看着她眼眸中像蒙上了一层雾气,浅浅盈盈的,甚至动人。
助理开着车自然看到这一幕,他不觉有些讶然,江总原来也不会那么冷吗,照顾起女朋友来也这么有……威势,霸道中带着温柔。
依旧是回的是之前那儿地方。
江绍南递给她一套换洗衣物,她就去洗澡了。在浴室磨蹭了半天,出来时的时候,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。她有些迷惑,这个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,难道是他熬得?怎么可能。她在心中否决了这个想法,江绍南一看就是那种远厨庖的呢?
“把姜汤喝了。”突然后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。陆依快速的转头,就看到他穿着睡袍走过来,看来他刚刚也是去沐浴了,尽管是穿着睡袍,可他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。
江绍南坐在沙发上,茶几上放着几份黄皮带。陆依坐在餐桌前,一边喝着姜汤,一边悄悄的打量着他。她想江绍南一定不记得她了,他在C大的演讲,她是主持人。那时候她作为主持人还帮宿舍几个花痴,问了一个问题。
问出这样的问题她也尴尬,可心里还是存着□分的好奇。现在想着她也觉得有趣。
江绍南一抬头,蓦地就捕捉到她嘴角浅浅的笑意,带着几分调皮,暖暖的,就像冬日的阳光一般。他合上文件,眸光一转,“陆依,忘了说了,你母亲刚刚打电话来,我不小心接了。”
陆依含着一口姜汤,差点就喷出来,她错愕的看着他,鼻腔被呛得难受,咳了一会儿,她才缓过来。
“江绍南,你——你太混蛋了——”陆依连忙去拿电话,大脑突然陷入了恍惚,“你和我妈妈说了什么?”又气又急。
江绍南望着她,唇角微扬,眸光温和,“唔,我告诉她,你在洗澡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嗷嗷,好温馨的一章,感觉都不是我写的了。谭爸陆妈那些事会有交代的。07、第七章
江绍南望着她,唇角微扬,眸光温和,“唔,我告诉她,你在洗澡。”
陆依撞墙的心都有了,尤其是看着他那副温和的模样,恨得牙痒痒的。她竭力的平静下来,跑到安静的露台颤着手给陆然拨了一个电话。
陆然此刻刚从实验室回来,伏案翻着“固体润滑”的相关研究,目光聚在那一页推论上,却是一个字都没有看下去。这十几年除了女儿,她的心思都投身于专业上,兜兜转转,似乎又回来了。手机吱吱的响起来,陆然收回神,抬手拿过来。
“依依——”她轻轻的喊着女儿的名字,喉咙干涩的发酸。
陆依站在露台上,雨势渐小,雨滴顺着屋檐慢慢地倾落,随意的拨弄着吊兰,“妈妈——”她有些词穷,不知道如何和母亲解释了。
“你爷爷身体可好?”
陆依一怔,手上的动作一用力,一片叶子被她扯了下来,“爷爷做了心脏搭桥手术,还在康复期。妈妈——”她犹豫的说出来,“爷爷说他想见你。”
那端有一瞬的怔神,好久,陆依才听到她母亲的声音,“我知道,有时间我会去看他的。”陆然摘下眼镜,揉了揉酸涩的眼角,“依依,那会替你接电话的是谁?”
陆依心口一闷,“江爷爷家的孙子。”
“绍北?”
她一愣,“不是,江绍南。”
陆然暂短的沉默,“好,你爷爷的安排我很放心,这两天你先陪老爷子,等我忙完这个项目就去接你。”
陆依和陆然确定好时间之后,就挂了电话。她怅然的看着漆黑的夜空,暗暗低叹。
江绍南端着酒,立在酒厨边,看着窗外,目光悠远,似乎在沉思。
陆依走进来,捏着电话,从他身边径直的越过,稍稍停顿,“你家是不是按着东南西北的排行起名的?”
“怎么问起了这个?”江绍南放下酒杯,薄唇轻启,一瞬不瞬的看着她,“陆依,你这意思是不是在提醒我该见家长了?”
陆依被他一堵,咬牙切齿,“谁稀罕。”她刚抬腿,就听见他轻轻的说道,“我们这一辈,我爷爷有五个孙子,确实是按东南西北排下来的。我大伯家两个孩子,堂哥叫江绍东,堂姐叫江西,小叔家的叫江绍北。”
原来真有一个叫江绍北啊,也难怪妈妈会提到。那还一个难道叫“红中”,江红中,陆依默念了一下,脸上憋着笑意。
晕黄的灯光下,陆依竭力地抿着嘴,双肩微微颤动,江绍南看着她强忍着笑意,自然猜到她的所想。“她不叫红中。”
“那叫什么?” 陆依好奇了。
江绍南定定地看着她一眼,似笑非笑,“你想知道?”
陆依忙不迭地点点头。
“下回去我们家我就告诉你。”他云淡风轻的说道。
这种人其实是最讨厌的。“我睡哪个房间?”
“随意,当然如果你要和同床我也不介意。”江绍南不紧不慢的说道。
陆依完全败下阵来,老男人果然无耻起来无法比。
***
第二日,江绍南有公事要处理,助理送她去了医院。陆依推开门,发现里面多了两个陌生人,一男一女,模样俊俏,又有几分的相似。她的脚步微僵,不由愣了下。她从来没有问过那对双胞胎在谭家的事,并不代表谭家没有承认他们。
“依依来了啊?”老爷子朝着她招招手。
病房里一时陷入沉默中。
老爷子也颇为无奈,那两个人的错,却由六个人来买单。他在心里叹口气。
“谭东,给你姐姐倒杯水。”
“是的,爷爷。”
“姐--”陆依听着那声清朗的字眼,手蓦地一紧。
她抬手接过,手不可察觉的颤了颤,“谢谢——”
正巧护士进来,说是老爷子户外活动的时间到了。老爷子离去,一时气流活跃的窜动着。
陆依看着窗外,枫叶的颜色越来越深了,入秋了,天即将越来遇冷,似乎是因为换了一座城,她竟然有些冷意。
谭奕坐在一旁,这么个半天谁也不说话,她有些受不住了,朝着陆依微微一笑“我们来做个自我介绍吧——”说完,谭东冷冷的瞥了她一眼。
“我叫谭奕,他叫谭东,他是弟弟。姐——”谭奕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,这个字从她口中喊出来其实也很艰难,“你看看我俩像不像?”
陆依浅浅的看着她,谭奕大概是有些紧张,手不时就扣着裙角,手肘不一会儿就抵一下旁边谭东,谭东倒是一直冷冷的坐在一旁。
“挺像的。”陆依眯了眯眼,她说不出此刻的心情,这十几年来她尽量不去想这对姐弟,甚至隐隐的讨厌他们,她以为这一辈子他们都不会有交谈的机会。
谭奕的脸角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意,那是简单的单纯和满足。
原本的尴尬,在这一问一答中渐渐消弭。陆依看着眼前的两姐弟,脑子里一片嘈杂与混乱。时光穿梭,似乎那一次见面还在昨日,转眼他们都这么大了。
谭玄同知道陆依今天要来,正巧有事想和他商量,他过来的时候,看着老爷子在楼下晒太阳。
谭奕这人自来熟的很,这会儿已经坐到陆依旁边了,“姐,你可真好看。”
谭玄同推开虚掩的门,干咳了一下,他自然听到了那一声“姐”,“你们都在啊?小奕和东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“谭先生,你好。谭首长在楼下,您有事可以出门右拐。”谭奕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,冷声说道。
谭玄同老脸一抽,“没大没小的,你妈妈怎么教你的?”
谭奕蹭的站起来,“我是谁教的用不着你管。”说完拎着包就跑出去了。
“我先出去了,姐,有时间我会去找你的。”谭东说道,脸上有些淡淡的忧郁。
刚刚还在说笑的人,如今匆匆离去,她好像在梦中一般。
谭玄同脸色很不好,他坐在对面,“依依,你母亲什么时候有时间?”
陆依眸光瞬间冷下来,他不知道他提起她母亲她的心里有多么的厌恶。
谭玄同见她一动不动,说道,“我知道你心里怨我,依依,爸爸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妈妈,只不过——”
“只不过身不由自?”陆依稍稍顿了顿,扯起笑容,满是讽刺,“您真是个自私的男人。”
“妈妈不会想见你的。”陆依冷冷的说道,“如果你对妈妈还有一丝情谊,也请您不要出现她面前。”
谭玄同脸色一白,“这事我会和她商量的,下个月你就要满20岁——”他的双手交叠,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,似乎透着她在追忆什么。
陆依抬起头,脸上表情平淡。
半晌,谭玄同才开口,“你爷爷的意思,是希望你和江家孙子绍北……”
陆依瞬间不浑身冷了下来,短暂的失神之后,她嗤笑了一声,她喃喃的念着,“江绍北——”
谭玄同点点头,“绍北是个很优秀的孩子,我们看着他长大的,他比你大五岁,你爷爷这些年一直记着你的终身大事——”
陆依十指紧紧的攥着,喉咙有些哽住。她轻轻地张了张嘴角,声音还没有发出,这时候有一个略沉的声音先她一步,“谭叔,绍北不适合依依。”
陆依顺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,江绍南已经走到她的面前,眼神温柔的看着她,陆依眯着眼,晌午的眼光射进来,眼前的这张面孔已经认识熟识了很多年,让她一瞬心安下来。
“谭叔,这次回来,有件事我也想同你们商量一下,我打算娶陆依。”
她的脑子轰然乱了,她刚要说话,手就被他握住,陆依条件发射的要甩开,那只手却充满了力道,掌心热热的。
江绍南安慰性冲她一笑,目光坚定。
谭玄同自然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幕,不由得愣了一下,“绍南,你和依依——”
“谭叔,依依正和我生气呢。”江绍南表情有些无奈。那在谭玄同看来,陆依此刻眼里的愤恨似乎小女儿家的撒娇。
“好好——”谭玄同也不再说什么。
谭玄同走后,陆依从沙发上站起来,一瞬不瞬的盯着他,“江绍南,你什么意思?”
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,“难道你真想嫁给绍北?”
陆依站在窗口,眼睛看着窗外的大树,完全没有理会他的问题,一字一顿,“你我都明白那一晚只是意外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上一辈的事错不能让孩子承担,那两个弟弟妹妹很好,在后面有戏。
ps:这文绝对不会像痛爱那样,小虐怡情,大虐伤身,这段先温暖,后面我们再,你们懂得。
08、第八章
陆依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这样一个人,即使他们已经全世界最亲密的人。无论从哪方面来说,她觉得自己和江绍南都不般配,她也无法找出一个理由江绍南为什么要选择她?
那日江绍南给她的回答是:子非鱼,焉知鱼之乐?你不是我,自然不会懂。
陆依她不想懂。落日的余晖洋洋洒洒射进来,给她的身影踱上了一层光彩,她怔怔地搅着面前的奶茶。
“怎么了?有心事?”陆然看着她,女儿性子淡,但总的来说还是开朗的。
陆依一愣,差点把奶茶打翻,“没事——”
陆然把脸颊边上的头发别到而后,嘴角轻轻一动,“是不是在这里不开心?”陆依看着母亲的眼睛,那双眼沉淀着太多的悲欢离合,却依旧如此的暖人。
“依依,我知道你一直无法原谅你父亲,可你的一辈子还长,那些无关痛痒的事,何须挂牵。”她抿了一口奶茶,眉心微微一动,太甜腻了。
无关痛痒,陆依扯笑,她妈妈到底是豁达。最好的结局就是,他还念着你,你却对他了无牵挂。
她也是私下看了谭玄同和陆然的当然交往的信件,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爱情。陆然的性子冷,自然没有那些温婉柔情,可那不代表她不爱他?
“依依,你外公在我没结婚的时候就去世了,当年他留下的产业,在我和你父亲结婚之后,都并入了谭家,但是——”陆然的目光有些悠远,回忆往昔,她的父亲是不是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呢。“你外公当年立下了遗言,若是我和你父亲有朝一日离婚,他名下产业40%会划到我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名下, 50%由社会基金会托管,10%给我。”
陆依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,“妈妈——”
陆然莞尔一笑,“你外公是一个很有远见的商人,当然这些必须到你20岁之后才能实施。”
陆依看着母亲的表情有些沉重,故意逗她,“妈妈,那我不久就是一个小富婆了。”
陆然含笑的摇摇头,目光落在陆依后面,一个俊朗的身影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。陆依噙着笑意顺着她母亲的眸光歪过头,只是一瞬目光顿住了。
柏楷一身西装,笔挺地站在桌旁,“阿姨。”
陆然朝他笑了笑,“开完会了?”
柏楷在N大本硕连读,即将毕业,院里原本希望他能留校的,但是他却拒绝了。当时院领导也来找过陆然,希望她能劝劝他。陆然倒是没劝,柏楷这孩子做事向来有分寸,他既然决定就有自己的打算。
柏楷漆黑的眼瞳望着她,知道她过来,他早早的下了课,如今面对面的坐着却不知从何说起了,“依依,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
陆依抬头冲着他笑了笑,“前几日,柏楷哥哥,好久不见了。”好久是有多久,陆依想想他们可能有三年没有见面了。
柏楷看着她脸上的笑容,目光微微闪烁。
“听爸爸说,你准备考研了?”
陆依嘴里咬着果肉,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这时,陆然手机响起来,实验室有个数据希望她能回去确认一下,陆然匆匆离去,让柏楷一会儿送陆依回去。
陆然离去之后,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沉默了。
柏楷是陆依去C市之后,第一个交上的朋友,她比陆依大4岁。陆依那会因为父母离婚,心里有些自闭,很长时间都不和周围的人说话,久而久之,教职工家的小孩都以为她是一个小哑巴。
那时候柏楷每天都会带着她去上学,久而久之,陆依倒是渐渐信赖上他了,话也变得多起来。
陆依望着窗外,时不时有情侣路过窗前,校园果然是恋爱最美的地方。
她微微弯动嘴角。
柏楷捕捉到她嘴角的笑容,这一副画面好像定格了一盘。
“依依,对不起——”她看了外边多久,他就看了她多久。
陆依嘴角微微一动,她慢慢的转过脸,浅浅的看着他,万事万物都在变,自然她和他都变了。
陆依听到这话心里猛地一抽,艰难地开口,“你没有对不起我。”说完她低下头,又抿了一口奶茶,冷冷的液体划过口腔,似乎已经没了甜味。她的语气淡淡,那些事已经过去了太久了。
柏楷勾了勾嘴角,“我这几天正好有假期,有没有想玩的地方?”
陆依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,沉默了一瞬,她缓缓开口,“你忘了我六岁以前一直生活在这里?”
柏楷一愣,看着她墨色的眼睛,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形之中已经渐渐隔开。
“对了,若然姐姐呢?”
“她去外地做一个调研。”
陆依点点头,她记得那会子柏楷带着李若然回去的时候,那时候,他们似乎说了硕士毕业就结婚。
“好了,我带你去晚饭。”
陆依一时间脑子有些混蛋,她落落的随着他走了出去。这不刚出门,就看到店门口停着的车那么刺眼的熟悉。
“怎么了?”柏楷发现她停下来,也停下脚步,“你朋友?”
孙助理朝着她走过来,“陆小/姐,江总在车上——等了您半个小时了。”
陆依头疼,江绍南似乎忘了两天前,他们刚刚争吵过。
“谭老爷子要见您。”孙助理有些为难,又重重的强调,“要事。”
陆依不解,柏楷说道,“依依,既然你爷爷有事找你,你先去吧。”
陆依蹙了蹙眉,“那……再见。”她朝着柏楷淡淡一笑,转身向江绍南的车走去。
“爷爷急着要见我有什么事吗?”陆依觉得这或许根本就是江绍南编的理由。
“你可以上车问江总。”孙助理一句话陆依没有了声音。
江绍南坐在副驾,陆依上车时,他闭着眼,脸上散发着淡淡的倦容。
车子稳稳的行驶着,江绍南却依旧闭着眼睛,她叹口气,心里微瑟,这是上当了。
“江绍南,用这种理由骗我好玩吗?”她冷冷的说道,她没有期待他能回答她的问题,歪过头看着窗外流动的景物,胸口一阵烦闷。
车子开到馨园时,静谧的空间里传来他略略沙哑的声音,“你爷爷确实要见你,除了他,还有我爷爷。”陆依心里顿时有些不好预感。
两个人向屋内走去,鼻尖飘过阵阵桂花香,这一刻他们之间是难得的静谧与安宁。江绍南突然说了一句,“如果可以,我也希望我们不是这样的过程。”轻轻的一句,带着几分内疚。
陆依还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已经进了屋内。
谭老爷子昨天已经出院了,他坐在大厅里,旁边是一位老者。
“依依,你过来。”谭老爷子声音轻轻的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陆依坐过去。
“爷爷,谭爷爷——”江绍南喊了一声。
“哼——混账东西!”发话的是江老爷子。“依依啊,今天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。”
“江爷爷——”依旧不明所以然。
“绍南,从小我就教育你们要洁身自好,爷爷这次太失望了,你和依依的事,你有什么打算?”
“我会娶她的。”江绍南振振道。
“我不会嫁他!”陆依气愤站起来。
“依依——”谭老爷子重重的喊着她的名字。
“爷爷,我和他根本不熟?我们之间根本没有爱。”陆依突然间觉得有些窒息,“江绍南,你说话啊?”
她紧紧的盯着江绍南,因为激动,呼吸有些急促,却是一脸的倔强。
江绍南蹙着眉心,下颚绷得紧紧的,“陆依,我说过,我的人生不会允许错误的发生,既然发生了,我定然会纠正好。”
陆依双腿一软,虚晃的退了一步。
“我不会同意的。”她嗤笑一声,隐忍地克制住自己,转身看着谭老爷子,目光坚定,“爷爷,我不是谭家的人,我有自己的选择。”
老爷子胸口一紧,颤着手指了指她,一脸的痛惜,“依依——”然后一脸的悲愤,从茶几下拿出一本杂志,重重的仍在茶几上,“爷爷只是为了你好!”
陆依的目光落在杂志上,那张封面,她有些迷糊,头顶的光明明那么耀眼,她却觉得眼睛一片恍惚,她突然觉得自己掉进了一张网里,举步维艰。
“老谭——老谭——这是怎么了?”
“快,送医院——”江绍南朗声喊道。
陆依看着她爷爷闭着眼倒了下去,她的思维就像被人抽去了一般。
作者有话要说:T^T 留言越来越少,大家都去哪了?
看到这狗啃的点击,瞬间无力了,都是养肥党吗?09、第九章
寂静的医院走廊,灯光暗淡,陆依一个人落落地站在走廊尽头。江绍南从病房里出来,步履不急不慢,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边。她柔美的侧脸透着几分暗淡,目光淡淡的看着黑暗的夜空。
“你爷爷没事。”江绍南的语气依旧平稳。“我让护士等他醒过来,就过来叫我们。”
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,陆依低垂着头,嘴角微微噙动,“那——那杂志怎么回事?”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上报呢?报社就算不顾及她这个无名小卒,也该对江氏有所忌惮。
江绍南薄唇微动,“如果我说只是一个玩笑你信不信?”
陆依嗤笑,“玩笑?”风穿过窗户,嗖嗖的灌进来,周身忽然一阵寒栗,动作缓慢的转过身,“我们之间的玩笑还少吗?”
江绍南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,一时间有些词穷。
他们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,护士来通知,“江先生,老爷子已经醒了,他要见陆小/姐。”
陆依朝她点点头,径直向病房走过去。
江绍南定在原地,一直看着陆依的背影。
房间里,静谧的让人丝丝不安。谭老爷子半倚在床上,浑浊的双眼看着她,眼里竟是无奈与痛惜,“依依,你受委屈了。”
陆依看着他,微微扯动嘴角,“爷爷,我过得很好。”
老爷子看到那个笑容,心口蓦地一阵酸涩,他重重的叹口气,“我辜负了你外公的嘱托,没有照顾好你母亲,连带着我的亲孙女,在原本在快乐的时光却失去了那些童真,爷爷这一生,在持家上到底是失败了。你爸他——”
陆依伸出手,覆在老人的手背上,“爷爷,我和妈妈这几年过得很好,真的很好。”她吸了吸鼻子,声音暗哑。
老人手一转,握住她的手,略一沉思,“依依,爷爷也没多久可以活了,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——”他的手力不自觉地加大,“我希望你能和绍南结婚。”
陆依怔怔的看着他,眼前的人影一瞬间有些模糊,她眯了眯眼,半晌缓缓的说道,“让我想一想。”声音小的如一只虚弱的猫咪。
老爷子睡着之后,她才离开。出来的时候,江绍南还在倚在门口,一阵淡淡的烟味扑面而来,他的指尖忽明忽暗,见她出来,又吸了一口,陆依看着他嘴边的烟雾,微微蹙眉。江绍南轻轻掐灭了烟头。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,我去我妈那里。”陆依一口回绝,转身就向前走去。
江绍南长臂一伸,拉住她的手臂,“你一个女孩子,这么晚了不安全。”然后就拉着她的手臂继续往前走。陆依微微挣脱了几下,他不为所动。她看着他的侧脸,他的面色有些疲倦。
他们之间的片段慢慢地涌现在她脑子里。她盯着他的手,那双手完全包裹住她的手,有一种独特的暖意与执着,就像曾经谭玄同的那双手给她的感觉一般。
到了医院楼下,谭玄同正巧从外地赶回来,风尘仆仆的,他看到江绍南焦急地迎上来,“绍南,老爷子怎么突然厥过去了?”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瞥过陆依,自始至终,陆依都没有看他一眼,谭玄同心里叹息,那种深深的挫败与无力满身袭来。
“玄同,你先别急。绍南在电话里不是说了吗,老爷子现在没事了。”李芬从车里下来,她身披一件民族风的披件,说不出的迷人,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谭玄同,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臂。
陆依的目光定在她的手上,只是几秒,随即转身。
夫妻和睦,情深意切?真是可笑,越没有越想证明,李芬根本不需要在她面前表演什么?因为从一开始,陆然就没有把她放在二两五上。
“谭叔,爷爷刚刚睡下,我先送依依回去。”
“陆依,你站住!”江绍南语气一瞬间沉下来,你这么横冲直撞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?”他拉住她。
两个人站在路灯下,夜深人静不代表没有人。
“你是我的谁?你凭什么管我?”陆依抬头看着他,直视着他的眼睛,眸光幽深,“江绍南,说白了,我们之间不过是一/夜/情而已。”她眼里一瞬间冷下来,她一点一点用力地扒开他的手指,似要抛开一切的束缚,“如果你不是知道了我是陆然的女儿,竟而得知我是谭家的孙女,你会娶我吗?你不会——你和谭玄同一样——”她近乎嘶吼地喊出来。
陆依不谙世事,不代表她看事的通透性。
江绍南当即黑了脸,他向来不对女人动气,然后这一次他着实动怒了。那双眼瞬间冷冽下来,就如同那日醒来,她见到的那种冷。“既然你这么认为,我也不想再说什么。谭家和陆家早有婚约,两家的结合是必然的。当然你是最好的选择,因为你姓陆,外界不会有更多的担忧。”
陆依的指甲不知不觉间已经嵌进掌心,她的脸色一阵惨白,不论他的话是真是假,还是伤了她。她紧咬着唇,目光由愤怒一点一点的无力下来。
江绍南看着她失落的神色,表情黯淡了一瞬,再避免她说出更多刺耳的话来,他拉开车门,“先回去。”
陆依定定了一会,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手碰到车门,指尖一阵凉意,只是一瞬,她大力的甩上门,快步的向对面的马路跑出去。
江绍南压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的反应,十字路口,车辆往来,陆依竟然不顾一切就冲了过去,一时间竟是刺耳的擦车声,然后一片嘈杂的喇叭声穿插着方言的咒骂。
江绍南怔怔地站在原地,回过神来时,后背竟是一片潮湿。他瞧着她上了出租车,心口才舒了一口气。
陆依上了车之后,才反应过来,她刚刚的行为有多恐怖,心里一阵后怕,脸色的惨白的一丝血色都没有,冒了一身的冷汗,双手也微微颤抖。
“小姑娘去哪?”司机大叔问道,看着她慌慌张张的样子,大叔自然而然想深了,“大晚上的不回家,家人会担心的,再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。”
陆依呼了几口气,才发出声来,解释道,“我爷爷生病了,我过来看他的。师傅,到N大研究生部。”她紧握着手,慢慢的找回了心绪。
人在最脆弱的时候,想到的总是掩藏在心里最深的那个人。
研究生宿舍时那种90年代的老房子,墙壁上爬满了茂密的蔓藤,她抬手看了一眼,整栋楼间或着发出亮光。她和门房阿姨说了一声,门房阿姨很热情,“柏楷啊,3楼302。”
陆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,她在楼下徘徊了半个小时后终于上了楼。站在门口,看着那斑驳的门,那扇门没有关紧,灯光从门缝射出来,她刚抬手准备敲门,就听到里面传来柔和的女声,她的手顿时僵住了。
“柏楷,你看这里哪里是不是一年没有擦了,这灰都有三尺厚了。”
“你说话啊——”
陆依抿抿唇角,一阵微风吹来,轻轻的吹开了一半门,她抬头,刹那间目光直直的落在前方,大脑突然白茫茫,连呼吸都怔住了,身上仅有的暖意渐渐的消去。
暗黄的光影,坐在那里